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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章 一更 被說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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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衣翩翩奔出去後,李鈺才艱難的道,“天璣,怎麽辦?我們不能一直這麽等著坐以待斃啊,四哥他,他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?你真忍心……”

天璣臉上帶著面具,看不到他的表情,但露在外面的一雙眼卻堅如磐石,“四爺的命令,我不會違抗,你也一樣,違者,我必誅殺之。”

李鈺按著秦燁的手,聲音沙啞,“四哥的命才是最重要的……”

天璣打斷,“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,這一點你也清楚,所以,多說無益。”

李鈺紅著眼眶看他,“那萬一四哥熬不住了呢?”

天璣毫不猶豫的道,“我替四爺報仇後,就自裁謝罪。”

李鈺恨恨捶了自己一下,“那我也只能給四哥殉葬了,誰叫四哥是為了救我才……”若不然,他們也不會陷入這麽被動的局面,秦燁不醒,他們就如群龍無首。

天璣難得勸了一句,“你也不用自責,當時的情況不管是誰有危險,四爺都不會見死不救,不是你,也會是別人,所以,這是四爺的劫,註定的。”

李鈺低下頭,不再說話,小心翼翼的給秦燁松開些衣服,拿濕冷的毛巾避開傷口,輕輕擦拭著,這樣也能降溫,可以讓秦燁舒服一些。

秦燁果然安分了些,只是那眉頭皺的很緊,嘴裏喃喃的喊出一聲“拂桑……”

李鈺動作一頓,“你說她會來嗎?”

天璣的聲音無波無瀾,“四爺既然給她留了路,就應該猜到她會來了。”

“可這是天堂島啊,別說女人,就是男人都避如蛇蠍,她是聰明有手腕,但未必有敢踏上這裏的無畏,如果四哥猜錯了,那麽他現在所撐著的一切可就……”成了笑話,屆時,情何以堪?

最重要的,還可能搭上一條命,值得嗎?

李鈺不懂感情,天璣也不能理解,但他只認準一點,那就是秦燁說的就是命令,就是聖旨,只需要遵守就行了,不管對錯,“繼續等,我相信四爺。”

李鈺聞言,焦灼的又道,“可就算她來了又能如何?天樞和開陽能護著她找到這裏,可藥呢?沒有藥,怎麽救四哥?瑤光都說了,現在四哥的情況,只有白衣翩翩那種特效藥才行,不然,我們也不用這麽糾結為難。”

天璣冷冷的道,“她就是四爺的藥。”

聞言,李鈺神色一變,啞口無言了。

天璣提醒道,“你密切註意下那夥人,我擔心,白衣翩翩會用強。”

李鈺眼眸縮了下,“她敢!”

天璣冷笑,“她還有什麽不敢的?天堂島都敢闖了,她圖的什麽,你我都清楚,費了這麽的力氣來這裏,無非就是想博最後一下,四爺現在身不由己,是她最好的機會。”

“她當咱倆是死的?”李鈺磨牙。

天璣道,“她帶來的人也不是吃素的,小心為上。”

李鈺表情凝重的點了下頭。

……

白衣翩翩跑出去時,身後寸步不離的跟著倆人,一直陪著她出了洞口,然後一左一右的警惕著周圍,手裏端著重型武器,神色冷厲。

瑤光只是擡眸看了一眼,便又繼續頹然的抱著頭,靠在樹下坐著,這時的她,也顧不上幹凈不幹凈,也沒了任何講究,整個人失魂落魄。

白衣翩翩站在她跟前,低聲道,“你就這麽被輕易的打敗了?”

瑤光不語。

白衣翩翩氣急敗壞的道,“想想四哥,你作為他的醫生、作為七星之一,就是這麽守護他的嗎?他要是有個閃失,你擔的起責任嗎?”

瑤光總算出聲,聲音絕望而落寞,“我也想救他,沒有人比我想救他了,我恨不得能為他死,可他不給我機會,就讓我這麽眼睜睜的看著他受苦,簡直生不如死……”

白衣翩翩意有所指的道,“他現在昏迷著,給不給機會還不是你說了算?”

瑤光眼眸一縮,豁然看向她,“你什麽意思?”

白衣翩翩蹲下身子,漂亮的眼睛裏閃著詭異的光芒,像一朵散發著迷人香氣的毒花,“你才是醫生,他是病人,醫生想給病人治病,難道還需要病人同意?”

瑤光怔怔的,“可是李鈺和天璣,他們不會同意的。”

白衣翩翩勾起唇角,“不用硬碰硬,他們身手再好,也不懂醫術,等下你換藥的時候,只需要把這個灑在傷口上就行。”說著,把一只小巧的藥瓶拿出來。

瑤光驚異,“這個不是需要註釋嗎?”

白衣翩翩淡淡的道,“外用也可以,只是沒註射的效果好。”

“那副作用呢?”瑤光顫聲問。

白衣翩翩神色有些迷離起來,“副作用也會減弱一些吧。”

瑤光看著那只淡藍色的小藥瓶,遲遲不敢接,“你是從哪兒得來的藥?”

白衣翩翩聲音沈下來,“我有我的辦法,這不是你現在該關心的,難道連你也懷疑我對四哥的心嗎?我跟四哥青梅竹馬,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,我絕對不會害他!”

瑤光咬著唇,“可你想讓四爺失憶。”

白衣翩翩自嘲的一笑,“是,這一點我不否認,難道你就不想?”

瑤光抿唇不語。

白衣翩翩繼續道,“這種藥只會輕微的損害他的某些記憶神經,但對他擁有的某些能力卻沒有絲毫影響,你還有什麽可擔心的?你再猶豫不決,萬一四哥有事,你就是罪魁禍首!”

最後那一句,鋒利如刀,紮向瑤光的胸口,她終於伸手接了過來,緊緊攥在掌心。

白衣翩翩見狀,幽幽的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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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二更 終於找到了

瑤光一步步往山洞深處走去,白衣翩翩跟在後面,這一段路並不長,可看到那頂帳篷時,瑤光只覺得後背都濕透了,整個人也僵硬的不行。

那只藥瓶被她緊緊攥在掌心裏,幾乎要捏碎。

她就那麽杵著,一動不動。

見狀,白衣翩翩暗暗著急,做出一副哀求的樣子來,“瑤光,我不是求你來給四哥看傷的嗎?你怎麽還站著不動啊?你看四哥的傷口,都出血了……”

瑤光這才往前走了幾步,不過在帳篷門口,被天璣冰冷的眼神給凍的僵住,她拳頭再次收緊,深吸一口氣,“我給四爺換一下藥。”

天璣定定的看著她,“現在?”

瑤光點頭,“四爺剛才掙紮了吧?傷口可能有裂開的地方,你們沒見血跡都滲透紗布了?這種情況不及時處理,會感染的更嚴重。”

“那就換吧。”天璣同意了。

李鈺蹙眉看了瑤光一眼,若有所思。

瑤光暗暗松了一口氣,轉身就要去拿藥箱,誰知,“李少,你去拿。”

李鈺一楞,只是片刻,便反應過來,從帳篷裏走出,去角落裏把藥箱直接搬進了帳篷。

見狀,白衣翩翩的表情不由僵住。

而瑤光一瞬間如墜冰窖般冷起來。

藥箱很大,搬進帳篷後,李鈺不得不在外面等著,看一眼瑤光,催促,“還楞著幹什麽?不是說要換藥?”

瑤光機械的往裏走。

白衣翩翩也下意識的要動,卻被李鈺攔住,“這裏沒你什麽事。”

白衣翩翩頓時氣苦,“八哥,你這是說的什麽話?裏面躺的人是四哥,我們從小一起長大,你說沒我什麽事?但凡換一個人,我會冒著危險來嗎?”

她痛徹心扉的說了這麽多,李鈺就冷冰冰的回應了一句,“我說了,我們不熟,請喊我李鈺。”

“你……”他油鹽不進的樣子,刺的白衣翩翩臉色都黑了,“好,李鈺是吧?到底是你跟四哥關系近還是我跟四哥更親?你憑什麽攔著我?”

李鈺冷笑,“當然是我跟四哥關系更親近,而你……從四哥在白家大開殺戒時,你就是個外人了,不對,連外人都不如,應該是敵人。”

白衣翩翩不由身子晃了下,嘴唇顫起來,“你,你,你怎麽可以這麽說?我愛四哥,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,你都是知道的,你怎麽可以……”

李鈺冷漠的打斷,“現在說這些話,你不覺得沒有任何意義且可笑?如果,你能知趣些,或許,四哥還能念及你父母對你有些憐惜,可惜,你太執迷不悟了,自作孽,不可活。”

白衣翩翩咬住唇,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,你是不是也誤會我了?我早就跟你解釋過了,我來這裏,是因為聽說四哥有危險,我是來救他的,不是害他的,我要是真有什麽歹意,我現在就可以讓外面的人沖進來……”

李鈺嘲弄道,“你讓他們沖進來試試,看看到底誰先死!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別逼我現在就對你動手,要麽離開,要麽就到一邊去安分的坐著,否則……”

李鈺是真動了殺氣,一雙眼睛裏沒有半分溫情。

白衣翩翩自嘲的勾起唇角,淒楚一笑,“好,好,你們都不相信我,你們就這麽耗著吧,我且等著你們,看你們想怎麽辦?要是四哥有什麽閃失,我會跟你們拼命!”

最後一句,白衣翩翩是咬牙切齒擠出來的,嬌美的臉都扭曲了。

可惜,李鈺還是無動於衷,守在帳篷外,門神一樣,不準她靠近半步。

那防瘟疫般的姿態,讓白衣翩翩恨得心都扭成了一團,她原以為勝券在握,她手裏攥著救命的藥,他們再不甘也會妥協,結果呢?

寧死不屈?

秦燁這樣倒也罷了,李鈺也是如此,這到底是為什麽?就那麽不願忘了陸拂桑?陸拂桑就那麽重要?可被你們視為重要的人此刻又在哪兒?

……

陸拂桑此刻正仔細尋找著紅色的絲線,因為是晚上,視野極差,手裏的光源不敢開的太亮,唯恐招來敵人,如此這般,行進的速度就可想而知了。

好幾次,郁墨染都想勸她休息一會兒,可她心急如焚,原先不知道秦燁會猜著她能來,如今知道了,那麽她怎麽舍得讓他等太久?

終於在天空破曉時,幾人找到了山洞附近。

一整夜在叢林裏奔波,四人都有些疲乏了,陸拂桑最嚴重,比起他們三人有過野外生存的訓練,她憑的只是強烈想要找到秦燁的信念,若非如此,她只怕是早就倒下了。

一路上,她沒有停歇,只喝了些水、吃了點東西補充體力,其餘時候,都在往前走,腿像是灌了鉛,累到麻木,早已沒了知覺,她只知道,每往前一步,便離著秦燁更近了一步。

“少夫人,應該就在這裏了。”開陽低聲道,“我感覺到了自己人的氣息。”

聞言,天樞眼睛一亮,開陽的嗅覺最敏感,他說感覺到了,那四爺就一定在附近,“那還等什麽?趕緊找啊……”說著,他就迫不及待的探查起來。

“還是要小心。”開陽叮囑了一句,也四下打探著。

郁墨染沒動,一雙桃花眼漫不經心的掃過周圍,然後看向陸拂桑,“你說秦燁會把自己藏在哪兒?”

陸拂桑沒回答他的話,擡步就沖著一個方向走過去。

郁墨染一把拉住她,有些懊惱道,“我跟他從小一起長大,默契自不必說,你為什麽也能這麽快就找到?那兒可沒有什麽紅絲線。”

陸拂桑終於露出一抹輕松的笑,“因為我們是夫妻,夫妻同心,默契不比你們兄弟之間少。”

郁墨染低咒了聲,表情酸的不行,“這回不是吃你的醋,而是吃秦燁的了,以前是醋秦燁霸占了你,現在是醋你搶了我最好的兄弟。”

“……謝謝,我很榮幸。”陸拂桑說的很認真。

郁墨染苦笑著放開她,“走吧,別讓他等急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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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五更要不要?

☆、三更 為什麽讓她進來?

天樞見郁墨染和陸拂桑一前一後的離開,不由楞住,自言自語,“這是要去哪兒?”

兩人去的方向壓根就沒有什麽可以值得懷疑的地方。

開陽卻神色一震,迫不及待的追了上去。

見狀,天樞雖還沒看明白,腳卻是下意識的跟上。

幾棵大樹合圍的地方,遠看,的確藏不了什麽,走近了,也只覺得這裏比別處高了些,而且,想要過去有點難,可當郁墨染伸手挑開垂下的淩亂枝葉,一方洞口露了出來。

天樞差點低呼出聲。

這回,開陽當先一步,搶在了郁墨染前頭,低聲道,“六爺,我先。”

郁墨染看他一眼,挑眉,“還信不過我?”

開陽解釋道,“萬一有危險,我能擋一擋,再者,如果是組織裏的人,他們對我更熟悉,可別自己人打自己人了。”

聞言,郁墨染這才讓開。

開陽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。

郁墨染抓住陸拂桑的胳膊,“跟在我身邊。”

陸拂桑沒拒絕,暗暗屏住了呼吸。

天樞斷後,舉著槍,警惕著周圍。

洞口初入狹窄,四人都要彎著腰才能動,每個人的腳步都放的很輕,前面是什麽情況,一切都未可知,還是謹慎小心為上,走了大約兩分鐘後,遠遠的看到了一點火光。

開陽首先頓住了步子,發出一聲細微的叫聲,類似某種小獸。

裏面沒有反應。

開陽皺了下眉。

郁墨染低語,“再試一次。”

開陽又叫了幾聲,聲音略高了些。

這回,終於有動靜了,回應的叫聲跟開陽的一模一樣,只是細聽下,帶著幾分不敢置信的激動和驚喜。

開陽松了一口氣。

他後面的三人緊繃的神色也總算緩和了些。

“走……”還是開陽當先,走的卻還是謹慎而警惕,直到看見前面的人影,是曾經見過的一張臉,這才算是徹底松開那根弦,大步靠近。

“終於,終於等到你們來了……”除了躺著的那兩個專家,那三人都站了起來,表情不一,興奮的,震驚的,劫後重生、喜極而泣的。

開陽顧不上寒暄,直接問,“四爺呢?”

其中一個指了下裏面,“四爺在裏面,李少和天璣在守著。”

開陽聞言,就急步往裏走。

那人趕忙叮囑了一聲,“白家那位小姐也在,還帶了不少人來。”

開陽面色頓時一變,頓住步子,豁然轉頭,“你們怎麽會讓她也進來?”

那人糾結道,“當時情況特殊,四爺受了傷,我們也都不太頂用,還得負責帶著這倆專家跑路,李鈺和天璣得護著四爺,再抽不出人手來了,有他們在,總歸是多層保護,而且,攆也攆不走啊,外面還有多少敵人都不清楚,總不能咱們內部先打起來吧?”

“只因為這樣?”他說的這些勉強都算是理由,但開陽敏銳的覺得不止如此。

果然。

那人低聲又道,“四爺被戧擊中,傷了骨頭,需要緊急手術,這裏條件不夠,瑤光雖說把子單取出來了,但傷口感染,四爺持續高燒不退,用了抗生素也壓不住,而白小姐手裏有一種新型的藥物,對抗感染有奇效……”

那人越說越低,開陽冷聲逼問,“然後呢?你們給四爺用了?”

白衣翩翩對秦燁是沒有加害的心,但她一定有所圖,所以她帶來的藥,或許是救命的,卻一定不會那麽簡單只是救命。

開陽猜的沒錯。

那人搖頭,急聲道,“沒有,四爺昏過去之前,給李少下了命令,絕對不用白小姐帶來的藥。”

陸拂桑聽到這裏,顫聲問,“你說秦燁昏過去了?”

那人不認識陸拂桑,抿唇不語。

“這是四爺的妻子,秦家少夫人。”天樞冷聲開口,“你只管說,四爺現在到底怎麽樣了?”

那人震驚的看了眼陸拂桑,這才道,“四爺發燒不退,這才昏過去的,其他幾人中了單後,術後也發燒了,但用了白小姐的藥,燒就都退了。”

郁墨染敏銳的問,“那藥有什麽副作用?”

那人遲疑著道,“會造成某種程度上的記憶喪失。”

郁墨染瞇起眸子。

天樞頓時倒吸一口冷氣,難怪四爺不用!

陸拂桑咬住唇,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,倒是眼睛先漲紅了。

郁墨染不再說話,繃著臉拉著她就大步往裏走。

陸拂桑被動的跟著。

天樞想要跟上,被開陽攔住,“你守在這裏。”

天樞剛想拒絕,就接受到他眼底傳來的信息,兩人共事多年,早已默契十足,於是,點點頭,留了下來。

開陽轉身離開。

山洞很長,似乎永無盡頭。

洞壁上插著火把,把腳下的路照的很亮。

陸拂桑聽到自己問,“秦燁如果繼續高燒不退,你會同意給他用那種藥嗎?”

郁墨染不答反問,“換成你,你會嗎?”

陸拂桑低聲道,“什麽都沒有他的命重要。”

這個回答,便是代表著同意。

郁墨染苦笑,“我跟你想的一樣,有命在,才有一切,就算他忘了你又如何?他能愛上你一次,就會愛上第二次,可要是命沒了,還怎麽愛?”

“六爺……”開陽不讚同的喊了聲,“四爺不願意。”

郁墨染懊惱的嘆道,“是啊,那個傻瓜不願意,他這是寧死不願忘,真是天字號第一大情聖,所以,我就得成全他是嗎?”

“六爺……”

“閉嘴!我是來救他的,不是來給他收屍的!”

郁墨染冷厲的氣息釋放出來,開陽不說話了。

三人又走了兩分鐘,便看到了一夥人,神色不愉的盯著他們,像是防備什麽外來侵入者。

☆、四更 相見

看到這一幕,郁墨染眼神一沈。

八個人裏,除了兩個受傷坐在地上外,其他都拿槍對準他們,而且,那些人雖都是一張東方面孔,卻讓他覺得不是一國的,非我族類,其心必異。

“讓開!”開陽冷聲開口。

那夥人裏,為首的一個面無表情的問,“你們是誰?”

“瞎了你的狗眼,連老子都不認識?”郁墨染拔出戧來,冷冷的指著他。

那人毫不猶豫的也用戧對準了郁墨染。

氣氛一觸即發。

這時,有人湊到那人跟前,低語了兩句,那人神色變換了幾下,把戧放下了,又給手下使了個眼色,其他人默默的退開,讓出一條路來。

郁墨染冷笑兩聲,拉著陸拂桑走進去。

開陽把每個人的臉都記在了腦子裏。

三人這次沒再走多久,就遇上了聽到動靜跑出來查看的李鈺。

李鈺的視線最先鎖住的是陸拂桑,平素冷硬寡言的一個人,此刻激動的幾乎失態,“四、四嫂?真的是你的嗎?你居然,居然真的來了?我不是做夢吧?”

陸拂桑掙開郁墨染的手,深呼吸幾口,走了過去,“是我,秦燁呢?”

李鈺指了下裏面,情緒還平靜不下來,“四哥在裏面躺著,剛剛換了藥……”

聞言,開陽一驚,“你沒用白衣翩翩帶來的藥吧?”

李鈺搖頭,“你放心吧,沒有四哥點頭,我不會用的。”

開陽松了一口氣。

郁墨染卻哼了聲,“那你們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他苦撐?萬一撐不住呢?你們誰擔的起?秦家三代單傳,你們是想讓秦爺爺把你們一個個的都崩了?”

開陽不語。

李鈺郁郁道,“六哥,這是四哥的命令,我只能遵從。”

郁墨染罵了個臟字,“簡直蠢透了!他都昏過去了,還不是由著你們用藥?什麽都沒有他的命重要,你們腦子都進水了嗎?權衡利弊懂不懂?”

李鈺被罵的低下頭,“可誰又能擔的起四哥醒過來後的怒火?四哥的脾性你不是最清楚嗎?說一不二……”

郁墨染沒好氣的打斷,“他那時候都失憶了,哪裏還會記得現在這麽多事?大不了咱們都瞞著他就是,總好過給他收屍!”

“六哥……”

“你也給老子閉嘴!我知道你想說什麽,你想賭是不是?賭秦燁能撐過去?蠢貨,你也不想想,為什麽秦燁會發燒?他以前就沒受過傷?就沒在這麽惡劣的環境下做過手術?可你見他哪一回發燒不退了?”

聞言,李鈺面色變了,“你是想說……那子單有問題?”

“廢話!真是枉費秦燁栽培你一場,到現在才明白,對方不想要秦燁的命,他們是想逼著秦燁用這個藥懂了嗎?”郁墨染惡狠狠的瞪他一眼。

李鈺想明白後,猛地攥起拳來,“我去弄死她!”

“站住!”郁墨染冷喝一聲,煩躁的道,“這事不一定都是她的主意,你先給我冷靜點,眼下要緊的是秦燁,不是報仇,一切都等秦燁先醒過來再說。”

李鈺不甘,看向陸拂桑。

陸拂桑出奇的冷靜,“六爺說的對,一切都等秦燁醒來再做決定,小不忍則亂大謀。”

李鈺這才松開手,“我帶您去見四哥。”

“好……”

陸拂桑曾幻想過無數個見到秦燁的畫面,包括他受傷的、狼狽的、痛苦的,但都沒有哪一個比此刻的一幕來的有沖擊力,他無聲無息的躺在帳篷裏,安靜的讓她心神劇顫。

她艱難的走過去,心跳的像不是自己的。

郁墨染見她這樣,張了張嘴,把話又咽了回去,他沒急著沖過去看秦燁,視線落在白衣翩翩身上,白衣翩翩看見他,眼前一紅,就奔了過來,“六哥……”

郁墨染深深的盯著她,“翩翩,我果然還是小看你了。”

白衣翩翩面色劇變,“六哥,我,我不是……”

她想解釋什麽,郁墨染自嘲的笑著打斷,“我可以信你一次,卻不會再信你第二次,翩翩,我早已不是十幾年前的那個傻子了。”

“六哥……”

郁墨染閉了閉眼,再睜開時,眼底清寒一片,沖她伸出手,“藥呢?”

白衣翩翩一楞,“什麽藥?”

郁墨染不耐的道,“你說呢?你來是為了什麽?不就是為了給秦燁送藥?”

白衣翩翩啞口無言,默了半響,才澀然道,“四哥不肯用,李鈺也不信我,其他人都像是防備瘟疫一樣的避開我,好像我帶來的藥是毒藥,呵呵,沒想到,六哥會主動問我要。”

郁墨染瞇起眸子,“那你給不給呢?”

白衣翩翩幽幽的一笑,“只有一瓶了,我給了瑤光。”

聞言,不待郁墨染有什麽反應,開陽就大步沖著瑤光走過去,二話不說,手很很扣在了她的肩膀上,頓時,瑤光就疼的冷汗涔涔。

“藥呢?”

瑤光疼的說不出話來,只是搖頭。

“說!”開陽厲聲催問,手下再次用力。

瑤光呻吟了一聲,“你殺了我吧。”

“你當我不敢?”開陽切齒道,額頭上的青筋都跳出來了。

天璣這時從帳篷裏走出來,而且,把帳篷口的拉鏈給拉上了,走到瑤光身邊,居高臨下的看她一眼,而後對開陽道,“不用逼問她了,藥被我發現了,沒給四爺用。”

聞言,開陽才惱恨的松開手。

瑤光癱倒在地上,也不知道是疼暈了還是絕望,就那麽趴著一動不動。

“現在怎麽辦?”開陽看了眼閉起來的帳篷,神色焦灼。

天璣平靜的道,“等!”

☆、五更 醒來

“等?”郁墨染冷哼出聲,“你說的倒是輕巧!怎麽等?”

天璣被嗆聲了,眼底依舊無波無瀾,“耐心等。”

郁墨染氣笑,“天璣,信不信老子揍你!”

天璣找了塊石頭,盤腿坐下,門神一樣的守在帳篷外,這才淡淡的道,“信,但六爺想越過我去給四爺用藥,誓死不從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李鈺見他要暴走,趕緊攔住,“六哥,你冷靜點,天璣就是這樣,他只聽從四哥一個人的命令!”

郁墨染掙開李鈺的手,“你們讓我怎麽冷靜?秦燁是什麽情況,你們比我清楚,我從雍城巴巴的跑來,不是來等的,要等,我在雍城就能等!”

“六哥!”

“滾遠點兒!”

郁墨染踹了李鈺一腳,大步往瑤光的方向走,“藥呢?”

瑤光一動不動。

天璣淡漠的道,“藥在我這裏。”

郁墨染轉身,惡狠狠的瞪著他,“是不是以為我打不過你?”

天璣扯了下唇角,“六爺打不打的過,我都是那句話,想要藥,我誓死不從。”

“那你就去死!”郁墨染嘶吼一聲,拔出戧來,對準天璣。

天璣不動如山。

開陽猛地攥住郁墨染的胳膊,“六爺!你這是幹什麽?放下!”

“連你也要攔著我?”郁墨染眼眸通紅,聲音有些不穩,“你看不見秦燁現在是什麽樣子嗎?你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,是最親近的一個了,你告訴我,你什麽時候見過他這個死樣子?”

開陽攥緊拳,“六爺,我知道您心裏難受,我也難受,但是你也不能不顧四爺的意願……”

“他什麽意願?命都沒了,什麽意願都是虛的!”郁墨染怒不可遏,沖著幾人嘶吼,“你們都是守護他的人,是跟他結了血盟的人,他死,你們誰也別想活!”

天璣冷聲道,“四爺若是有閃失,我本來就不打算活,這一點請六爺放心便是。”

“好,你好的很……”郁墨染恨恨的盯著他,就想扣動扳機。

“六爺,不要!”開陽喊了聲。

“六哥,冷靜啊!”李鈺也沖過來。

唯有天璣面不改色。

白衣翩翩眼底閃過一道期待的光芒。

這時,從帳篷裏傳出清冷的一聲,“郁墨染,給我個機會,也許我能讓他醒過來。”

郁墨染神色一動,“拂桑,你不是醫生。”

“我知道,但我想試試,他那麽盼著我來,寧肯冒險受這份煎熬也不肯用藥,我怎麽舍得辜負他的這份心意?”

郁墨染緩緩放下胳膊,淒然一笑,“你說的對,他撐著一口氣不過就是為了等你來,你來了,比任何藥物都管用,我怎麽就傻了呢?”

他頹然落寞的神情,看的開陽和李鈺都有點不忍。

李鈺勸道,“六哥,你也累了,坐下歇會兒吧。”

郁墨染推開他,靠著洞壁坐了下來,疲憊的閉上眼。

開陽從背的包裏,拿出條毯子給他蓋在身上。

郁墨染沒拒絕。

李鈺給開陽使了個眼色,倆人走的遠了些,低聲說起最近發生的事。

白衣翩翩看到這一幕,幾欲咬碎了牙,再次功虧一簣,她以為郁墨染在,憑他的身份能壓住這幾個人,誰知道他們還是油鹽不進,當郁墨染要開戧的時候,她明明看到了他眼底的殺機,還以為會有希望,結果,陸拂桑一句話,就讓他偃旗息鼓了,憑什麽?

憑什麽,他們都對她言聽計從?

就因為她是秦燁的女人?

她不甘心,她籌謀了這麽久,付出那麽多代價,最後卻要無功而返,想再找機會比登天還要難,所以,無論如何,她都要再試試。

然而,她剛動了一步,天璣刀子般的眼神就射了過來,“你最好別動,否則,我就殺了你!”

白衣翩翩氣急,她看向郁墨染,可惜,郁墨染眼皮都不動一下,像是睡著了,這一刻,她忽然覺得有寒氣從腳底襲上來,他也對自己失望了嗎?

……

帳篷很厚,外面的人看不清裏面在做什麽,只聽到一聲聲的呢喃,“秦燁,我來了,對不起,讓你等了這麽久,更謝謝你,願意等我……”

“秦燁,睜開眼看看我好麽?我是拂桑,是你的妻子……”

“你說會完好無損的回到我身邊,你失言了,你知道嗎?”

“只要你現在醒過來,我就不生你的氣,不然,我就不理你了……”

“秦燁,我很想你,很想很想,你走了之後的每一天,我都在想你,看在我這麽想你的份上,你醒來好不好?”

“秦燁……”

陸拂桑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在他耳邊說著,隱忍了這麽久的淚,終於盡情的釋放了,她不敢抱他,怕碰著他的傷口,便輕柔的撫著他的臉,把他皺著的眉頭一點點的抹平。

他臉上滾燙的溫度,燒的她指尖都在顫,心更是揪成一團。

她跪坐在他身邊,小心翼翼的俯下身,唇貼在他的唇上,一下一下的親吻著,大有他不醒過來,就不罷休的架勢,每親一下,都要喊一遍他的名字。

“秦燁……”

如此反覆,這個名字就刻進了骨血了去,再也剔除不了了。

帳篷外,寂靜無聲。

帳篷裏,陸拂桑還在一遍遍深情的呢喃。

帳篷外,白衣翩翩無聲的冷笑,真是蠢啊,指望這樣就能叫醒秦燁?她以為她是誰?玩這種戲碼就能感天動地了?

誰知,下一秒……

“拂桑……”這不是夢囈,而是清晰的喊聲。

郁墨染豁然睜開眼。

李鈺和開陽也激動的奔過來。

白衣翩翩剎那間如墜冰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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